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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

归有光为亡妻种树那年,他才27岁。
两人共渡了六载。
15年后,其子(名子孝)突然病逝,年仅16岁。
归有光再次悲痛欲绝。写下一篇《思子亭记》,回忆道:“盖吾儿居此,七阅寒暑,山池草木,门阶户席之间,无处不见吾儿也。葬在县之东南门。”
归有光八岁丧母,又亡妻、亡子、亡女,再娶后又再亡妻,可谓不幸至极。
其悲悯落于笔墨,成千古至文。
归有光在世时,就已经因文章而名扬天下。虽然他屡次科举不中,大半生未有一官半职,但文坛上下无不仰慕他的才名。
后人评价,明代散文第一,非他莫属。
清代影响最大的写作团体桐城派,把归有光推崇为历史上最高等级的古文大家之列,汉代是司马迁、班固,唐宋是八大家,到了明代就是归有光。
由于没有官职,他开馆收徒,在离其家乡苏州昆山不远的嘉定,教了两百多个学生,其中不乏杰出之士。他的门人称他为“震川先生”。
到了60岁时,他才终于进士及第,被分配到一个官职,去湖州的长兴县作县令。他爱民如子,推翻了很多冤案,释放了无辜的百姓。百姓乐业,盗匪隐没。第二年,他的任上迎来了一位副手,长兴县县丞,吴承恩。两人一见如故。
震川先生归有光,射阳山人吴承恩,竟然共治一县,这无疑在文坛上留下了一段佳话。

在归有光的散文中,除了大家耳熟能详的《项脊轩志》外,让我最触动的一篇叫《花史馆记》。
这篇文章是归有光为他的妹夫子问先生写的。子问先生给自己新建了一个房子,取名叫“花史馆”。“花”是因为园内种植有四季花木,环境优雅,“史”是因为子问先生爱读《史记》,手不释卷,他把《史记》藏于馆中,引以为傲。
归有光便为妹夫写了篇文章。但对归有光而言,《史记》更是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本书。他视太史公为偶像,把《史记》作为他写作的教科书。他用五种颜色的笔,在《史记》上圈点、批注,抽丝剥茧,如琢如磨,探查文章之道,洞悉其中隐藏的奥秘。
一篇《花式馆记》,其中竟无一句景物描写。归有光是要借这个馆子的由头,探讨一下“花”与“史”的关系。
你或许会疑惑:“花”和“史”有什么关系?难道是花卉史?
确实,恐怕任何人都会有此疑问,而这,恰恰是归有光此文石破天惊之处。
他写道:
“夫四时之花木,
在于天地运转、古今代谢之中,
其渐积岂有异哉!”
花草树木,随季节而更替,是“天地运转”和“古今代谢”的一部分。花草树木的渐渐累积,是客观的规律和现实,并没有什么奇怪的。
他接着说:
“人于天地间,
独患其不能在事之外,
而不知止耳。”
人在天地间,最大的困扰是不能把自己置身于事外,因而“不知止”。请问,什么是“不知止”?应该“止”的又是什么呢?
是烦恼,是怨念,是喋喋不休,是恩怨情仇。
我们不知止,是因为我们陷于人事中,无法脱身。
他继续写:
“静而处其外,
视天地间万事,
如庭中之花,
开谢于吾前而已矣。”
但是,如果我们能跳出来,把天地间的所有事情,都看作“庭中之花”,那么这些人和事的纷繁变化,就就像我眼前的花开花落一样了。
然后,归有光又回到《史记》这本书来谈。他说,《史记》记载的历史,从黄帝一直到汉武帝,两千多年的历史,这其中王朝更迭,人事变幻,沧海桑田,难道不就像四季之花吗?
而人生一世,和两千年相比,又只是一瞬间。
如果两千年的家国历史不过是花开花落,那么我们这一辈子所经历的,又何尝不是一朵花的开落呢?
人最常有的毛病,是总要把身外之物占为己有,蝇营狗苟,永不知满足:
“而以其身为己有,
营营而不知止,
又安能观世如《史》、
观《史》如花也哉!”
我深受震撼。
我闭上眼睛。想象在一个繁花盛开的庭院里,一身长袍的震川先生站立其中。他双手背身,注视着眼前的一块幕布,历史的一幕幕像投影一样在他眼前徐徐展开,而他却不发一言。

明隆庆五年(1571年),归有光去世,享年六十四岁。
后来,其子归子祜、归子宁为其刻文集三十二卷。
又后来,其孙、书画家归昌世与当时名流钱谦益合作,校订编成《震川先生集》四十卷。
归有光去世73年后,1644年,崇祯帝自尽,清兵入关,明朝灭亡。
1645年,南明政权在江南抵抗清兵。归有光的曾孙,即归昌世之子归庄,其为文学家、书画家,与顾炎武等带领军民在昆山守城。
城破,归庄被清兵悬赏,幸而隐遁逃走,随后削发为僧,终身不仕。

归有光的同时代人,当时的文坛领袖王世贞在《归太仆赞有序》一文中这么形容归有光的文笔:
“风行水上,涣为文章。
当其风止,与水相忘。”


 

二维码

当归有光看花开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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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24-09-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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