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岁的张女士,一周前开始咳嗽,无痰,当时以为是感冒,并没有发在心上,后来感到有胸痛,而且活动时加重,这才到医院就诊。胸部CT显示:右下肺团片状阴影、右中下肺及左下肺炎症、左上肺小结节影、右侧胸腔少量积液、肝内多发囊肿。初步拟诊断:肺炎、右下肺团片状阴影,未排肿瘤、右侧胸腔少量积液、高血压病。
但是在给予盐酸莫西沙星抗感染治疗后,张女士病情不但没有好转,反而进行性加重,右侧胸痛症状明显。复查胸部CT+增强,肺部感染灶明显加重,形成了肺脓肿,且右侧胸腔积液明显增多。仅短短两天,病情进展得如此迅速,令医生十分不解。
为了进一步诊断,需要支气管镜检查,进行右下肺前、内基底段和背段支气管进行肺泡灌洗,并留取灌洗液行检查和NGS。结果提示:右下叶黏膜充血;灌洗液结核菌涂片检查:阴性;TB-DNA(-);灌洗液细菌培养:未见细菌生长;肺泡灌洗液NGS回报:惠普尔养障体,未见其他病原体核酸序列。最终诊断为社区获得性肺炎(惠普尔养障体感染),即惠普尔病,医生停用抗感染药物后,给与美罗培南和多西环素治疗,患者好转。
梳理病史,可该病例有以下特点:
1、60岁女性患者;
2、TW引起的肺部感染
3、偶有阵发性咳嗽,干咳为主,感染临床症状有异质性,无明显特点,且起病隐匿。
4、肺泡灌洗液的NGS检测是一种值得考虑的诊断方法。
惠普尔病(Whipple’s disease, WD)。WD是一种少见、慢性、复发性累及多系统的全身感染性疾病,发病率约为百万分之一,发病平均年龄50岁左右,男女患者比例约为8∶l,该病病死率高,需早期诊断和早期治疗。
惠普尔养障体
TW(惠普尔养障体)是一种革兰阳性、非抗酸、PAS染色阳性、具有细胞壁包绕的特征性3薄层质膜结构的杆菌,是一种外界环境中普遍存在的人类的共生菌,通常见于中老年人。一般认为,该菌可以在污水中存在,也可以在健康人定植。污水处理厂工人的携带率远高于普通人群,TW可引起惠普尔病(WD)。
惠普尔养障体(TW)是一种条件致病菌,引起的WD以肠道发病为主。TW急性感染常表现为自限性胃肠炎、发热、咳嗽、菌血症等,大部分急性感染者会产生自身免疫反应病清除病原体,少部分会出现无症状携带状态或者慢性感染,慢性感染可表现为心内膜炎、脑炎、关节炎、淋巴结炎等。
临床表现
惠普尔养障体可能会造成人体3类疾病:经典惠普尔病、慢性局部感染与急性感染。
经典惠普尔病
1、关节症状:间歇性关节痛、关节炎或其他伴随的关节问题。关节症状是最常见也可能是最早出现的症状,可比其他症状提前数年出现。
2、消化道症状:惠普尔病最常累及消化道(小肠>食管/胃/阑尾/结直肠),但消化道症状常见于病程的后期,表现为腹痛、腹泻、消化不良、消化道出血等症状
3、体重减轻:随着胃肠功能不断被破坏,患者最终会进展为中毒消耗综合征,表现为体重减轻甚至有慢性吸收不良相关腹水
但是,惠普尔病的症状千变万化,发热、贫血、淋巴结肿大、疲劳、咳嗽和肌痛等都可能出现。
慢性局部感染
随着PCR技术的应用,惠普尔养障体被发现可造成单独的肠外器官造成感染,如心内膜炎、中枢神经感染。感染被定义为局部惠普尔病(Localized Whipple's Disease),而这类患者可能并没有经典惠普尔病的典型症状。
急性感染
惠普尔养障体的急性感染可能表现为菌血症、胃肠炎症或肺炎。
惠普尔养障体导致肺部急性感染十分罕见,多见于免疫功能低下的人群,主要表现为咳嗽、胸痛、呼吸困难等症状,胸部影像学表现为结节(50%),可单发或弥漫性、磨玻璃样或实性。其次是间质的改变(25%)和斑片浸润影。
诊断
惠普尔养障体诊断较困难,临床通常表现无特征性,实验室检查无特异性表现,目前诊断惠普尔病的方法有免疫组化、PCR、血清学抗体检测、组织病理学检测等,其中PCR技术相对具有更高的特异度和敏感度。肺泡灌洗液(BALF)由于不易受到上呼吸道杂菌的污染,可提高病原菌诊断率,已成为诊断肺部感染的重要手段。目前最新研究表明,宏基因组检测技术(mNGS)可以实现一万种以上病原微生物(细菌、病毒、真菌、寄生虫)的鉴定,可以筛查出惠普尔养障体,能够显著提高检出率。
经典惠普尔病
经典惠普尔病的诊断需要结合核酸初筛和十二指肠活检结果。
慢性局部感染
对于慢性局部感染患者,由于粪便中核酸检测经过阳性结果不稳定,而唾液和十二指肠活检标本阴性率极高。因此疑似肠外慢性局部惠普尔感染的患者,建议对于感染灶组织和液体标本多点取样进行核酸检测,并通过涂片进行PAS染色诊断。由于无肠外表现的惠普尔病患者也常常已有无症状的肠道受累。如果通过上述检测仍不能确定或排除惠普尔病,可以十二指肠活检以辅助诊断。
肺部感染
肺泡灌洗液(BALF)由于不易受到上呼吸道杂菌的污染,可提高病原菌诊断率,已成为诊断肺部感染的重要手段。
治疗
针对于惠普尔病的治疗尚无统一的治疗标准,主要的治疗原则为抗感染、纠正水电解质紊乱、营养支持等。
惠普尔养障体肺炎,主要的治疗原则是抗感染治疗,有效的抗生素为头孢曲松、多西环素、美罗培南、复方磺胺甲噁唑、青霉素、链霉素、羟氯喹;临床常用的头孢类及氟喹诺酮类抗生素无效。多数患者经敏感抗生素治疗后,病情能快速缓解;但惠普尔养障体要完全清除比较困难,易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