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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01-02 06:30:45 微信搜索 热度:1377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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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交车上没有发现“可疑人员”
 文/摄影  食花多
今天出来的早,到车站刚好一辆182,车上人不多。
广播不断重复着“上车的乘客,往车厢中部靠拢,请坐好扶稳。如果发现有“可疑人员”,请及时报告驾驶员。”普通话一遍,粤语一遍。
普通话发音“可疑人员”几个字,有种恶狠狠的口气,相比来说,粤语温柔的多。我总是疑惑,什么是“可疑人员”,如何发现?如果我盯着车里每个人看一遍,会显得自己比较可疑。或者真的看到什么,跑去对着司机耳语,全车人是不是也会觉得我最“可疑”。
入冬了,不过广州仍然温暖干爽。十月底穿过一次长袖,这几天又穿回短袖。
坐公交要穿过起义路。在越秀老街区里走过,四周都是老式骑楼,光线有些黯淡。灰色墙壁,彩色镶嵌玻璃,旧式金属字招牌有些斑驳,老酸枝桌椅从屋里支到门外。
五点以后,走过斑马线,暖黄的地上拖着长长的影子,像是坠入时空隧道。不过,很快鞋帽批发拉货的小拖车的轰隆声会把你叫醒。狭窄的骑楼底下,人们低头打包,搬货。擦肩或不小心撞到,都不回头。
坐上公交车看窗外,穿行在老街区有一种人间魅惑。各种混合的面包烤香,韭菜煎饺,萝卜牛杂煲仔饭蒸笼饭冒出的热气。任何站下车,都可以吃的忘了疲惫。
新公交车上座位越来越少,倒数第二排是个单座,两边留了两尺见方的空地。这设计本来是为了容纳更多站立的乘客,车上人少时,这个位置宽敞的像头等舱专座。
有一次上车人少,我在专座上居然睡着了。一路睡到白云山,最后车上只有我一个人,摇摇晃晃,司机一路默默地开也不提醒。好像一眨眼,已经在总站停车熄火,司机敲击座椅说到站了。我只记有光一格一格的打在我脸上,脑子里有江水浮动的印象。
我下车在白云山脚下坐了一会,吃了一碗牛腩河粉回家。坐过站的短暂旅行。
并不总是那么幸运,坐公交大多时候要挤上去,把自己固定在某个尴尬的角落。坐公共交通像往垃圾桶里丢杂物,随便一下就满了。因为每个人都抵住另一个人的边缘,希望中间留出空隙。公交的拥挤感,除了空间小,还有每个人都想与他人保持距离的渴望。
上车我通常喜欢后面的座位。特殊座位即使空着,也一般不坐,好像有种负罪感。门口的横排坐坐上去,则要时刻观察,及时起来让座。广州居民60岁以上就有免费或优惠卡,老人家又有结伴去吃早茶的习惯,所以许多时候,车里会听见打卡机发出一连串的免费卡提示音。车上广播一遍一遍的提醒注意可疑人员,提醒注意给有需要的人让座,提醒你这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我对这种广播总是充满紧张感,感觉如果没有及时让座,就会被开除出中华民族的队伍。
几岁大的孩子喜欢抱在怀里,60岁以上就被称为老人,这些都是比较亚洲社会的习俗。在欧洲坐公共交通,一般不太会给七八岁以上的儿童让座,老人的标准也是需要搀扶的那种。如果看见一位大叔谢顶或者脸上皱纹多就给人让座,会很不礼貌。我内心也希望自己六十岁时,不要被别人看成老人给我让座。
每次坐公交,也总是有些犹豫。如何判断刚上来的是不是个“老人”,我一般靠听,是不是用老人免费卡。近几年总看到负面新闻,有人没有及时给老人让座,遭到辱骂或者殴打,所以后来不确定的,也索性直接起身。老人有生理年龄,也有心理年龄,社会制度在提供优待时,可能也掺杂了一些警告。像是打卡机里巨大的“老人优惠卡,老人免费卡”的声音。可能一个刚刚退休的阿姨本来青春洋溢的感觉,坐几次公交,觉得自己也成了“特殊人群”。像新闻中那些,也常在公交车上看到有的老人家,习惯了公交出行,习惯了专座,上车有一种固执凶悍的气息。
今天一上车,发现没什么老人,后排坐满了,妇孺专座上坐着两个年轻人在看着手机。我只能坐在前门横排的椅子上。路过刚放学的中学,上来五六个学生,前面座位也都坐满了,过道里站了四五个人。
车开的不快,很稳。司机有点胖,头顶留着浪人小辫向后扎着,后脖梗子上两棱厚厚的肥肉。他嘴里哼着歌,红灯停下时,还拍着大腿打出节拍。
车穿过窄街区,走上沿江西路,以一种开阔感。站与站之间很远,看车外珠江上的游船,老建筑上的投影,有一种游客的惬意。
到天字码头,又上来几个人,车厢已经满了。有个阿叔缓缓站在我对面,抓着车里的扶手杆。他瘦瘦小小,穿一件白色保罗衫,深蓝运动裤,白色运动鞋,斜跨一个黑色运动背包。抓扶手的手臂上一块老式手表,身子有些前弓,但是站立很稳。眼神坚毅,额头宽阔。头发稀疏,脸上和手上的皮肤有些凹陷,不过气色很好。
他上车的时候投了两块现金,然后缓缓走到我前面站定。我又开始犹豫,要不要让座。凭外表判断,他应该属于脖子上挂着老人免费卡的年纪。不过看样子,他似乎并没有想要觊觎座位。
终于,我还是惯性的看着他指了指座位,示意他要不要坐。他腾出扶着挎包带子的左手,做了一个退让的动作,微点头,表示感谢。脸上没有表情。
车厢不断有人上来,略有点挤,我坐的有点尴尬。总觉得后来上的人,有人在看着我,像盯着一个“可疑人员”。我不能再起身让座,也不能解释刚刚让过了。又怕旁边的人忽然做出让座的动作。
不过大叔的样子,依然沉静,偶尔稍稍挪动调整姿势。表情像在想事情,偶尔看看窗外。
有点尴尬。算了,我干脆起身,假装要下车。往外走,大叔自然的转个身帮我让路,动作敏捷,目光仍然闲适地看着窗外。
我慢慢往后挪,一直走到后门口。回头看座位,空着没人坐。虽然四周的人目光都侧向不同方向,不过大概都察觉,应该是让给离得最近,看起来年纪最大的白衣大叔的。不过大叔始终像没有察觉,斜往望着窗外。
我看到了公交车上特有的文明景观:在一辆公交车上,有个人,所有人都默认他是老人,只有他自己无视一切,静静看着窗外的风景。
那个座位空了一站,人往后走,大叔也跟着往后挪,挪到中间,终于有个新上来的女孩坐了上去。
我和大叔在同一站下车,看见他步履矫健的穿过马路,走进商场旁边的必胜客。
我也跨过斑马线,上楼回家,脑袋里不再为是不是老人忧虑,也不再寻找“可疑人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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