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03-14 06:00: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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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云和茅一旭相识于微末年少，戏校里的唱念做打让两人吃尽了苦头，却同时也给他们指了一条通往星光璀璨的康庄大道。
这两年扶持传统文化的政策一桩桩出台，让这两个一直坚守在京剧舞台上的“青年老艺术家”看见了光。
心思活络了，机会也就多了。本就俊俏的面容再加上短视频里或是铿锵英勇，抑或是铁骨柔情的唱段，两人便算是小有名气了。
春晚，你可敢想？
关云对着摄像头说：“龙套演员还是可以肖想一下的，请大家期待我和小旭的春晚龙套之旅。”
春晚必上的京剧节目此次还是出自戏曲学院，龙套不必张嘴出音，只要挥着马鞭花枪充充场面。
两人一身浩然正气地随着师兄师姐们摆完工架，一曲终了，按程序是要速度腾场子的。不知怎的，茅一旭有些愣神，脸上还是一腔赤诚的样子，眼睛里却呆住了。活像只困了的猫。
一顺儿浓油重彩的同学们转过身去准备退场，猫没反应过来，慢了一拍。
关云瞧着前面背影好像哪里不太对劲儿，琢磨着演员山海里应该不会拍到两人，于是就悄悄将手里的花枪在猫腰上钻了一钻。登时，猫的脊背就直了几分。
这快十二点了，小旭是困了。关云心里有点好笑，但想着此时还正直播，面向全体中国人民——收敛了一点得意，眼角眉梢重新挂上浩然正气。
春晚后台乱中有序，每个人都在自己的岗位上准备着，这一场晚会，是集结了许多人很长时间的心血才攒成的，谁也不希望自己这块儿出了毛病。
本来按照安排，他们节目完了就应当是可以走了，不是什么一线大牌流量，也不是德高望重的老艺术家，不必坐在台前观看节目，是可以回家过年的。
但是这俩人，一个是家在西北，一个是家在海边，这还差五六分钟到新年，哪还来得及赶回去？
那就——俩人凑合凑合？
“那就凑合凑合。”猫卸了油彩，伸个懒腰摊在化妆间椅子上，伸手想够到手机，奈何桌子太远手不够长，一歪头看向关云，“过年三倍工资，加班费呢？”
关云挪着凳子凑过去，把手机拿在手里，摆在茅一旭面前跟钓鱼似的，“最新款华为手机，小旭你赚了。”
猫白了关云一眼，抢过手机，嘴角勾起来一点点，“那本来就是我的。”
手指在手机上戳了几下，点开了视频通话，支起身子，看了看身边闹哄哄的同学，拽上关云躲到了角落里，顺便从关云兜里顺了个耳机插上。
“妈，新年快乐！”猫咧开一个大大的笑容。
关云盯着脚底下蹲着的茅一旭，渐渐出了神。
十年，若不是茅一旭，自己恐怕早就打了退堂鼓。虽然说自己上无父母下无妻儿，一人吃饱全家不愁，但直播间里网友说拍戏的想法不是没有出现过。
他对于京剧有热爱，但更理性更克制，没什么比活下去、活得好更重要的，但茅一旭不一样。
他拽着关云留在了京剧界里，即便是天资没那么好，但冬练三九夏练三伏没一次落下过，是家族传承，更是一腔孤勇，是兴复汉室之于孔明，苦守寒窑之于王宝钏。
关云一孤家寡人，心尖尖上的人想做的事，自然是选自成全。
浮浮沉沉十余年，藉藉无名，也只是走到如今这一年，才渐渐有了起色。
“妈？妈你等等我还没……”那边阿姨机关枪一样说了一堆话，茅一旭愣是一句话都没插上嘴。
面对着挂断的视频通话，茅一旭干笑了两声，央视、省台双春晚，这一家还能再忙点吗？
他突然后悔拍短视频了。要不然这次龙套报名就不会毕业七八年了还被老师拽着领子拎过来了啊喂！
“三，二，一——过年好！”
前台的倒计时和新年钟声如雷贯耳，茅一旭下意识抬头看看关云，“小旭，新的一年了啊！新年快乐！”
关云回了神，看看底下被自己老妈撂了电话的小可怜。“哥，新年快乐。”猫咧咧嘴，虽然爸妈不在身边，但好歹有各自喜欢的事业和人陪着，想想也不错，“走吧老关，我请你去吃饺子。”
“叫哥好听。”两人又从如山的包中抢出来自己的。
“我请客，老前辈做东。”茅一旭从背包里取出来俩口罩，把一个递给关云，然后接过关云手里的外套，穿上衣服。
“……英俊潇洒的茅一旭先生，这会儿估计没有开着的餐馆了。”关云装备完成，好整以暇地看着对面还在研究口罩的猫。
猫挑挑眉毛，他不信关云说这话没有准备。
“行吧我买了速冻饺子搁酒店冰箱了。”
“Hǐn好，非常好，领导表示——十二分满意！”茅一旭点点头，打了发胶的头发丝忽而垂落了一缕。
“走，回家吃饺子！”关云撸撸猫毛，眼看着更多的头发即将不听发胶指挥，揽住猫的肩膀，整个人显得开心极了。
“酒店算哪门子家。”猫嫌弃口罩闷的不透气，想趁着还没出楼拽下来一小会儿。关云一巴掌拍过去，自己个儿的背包和猫爪子一起应声而落，“好好戴着。”
可是小旭，有你的地方，就是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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