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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01-03 07:08:06 微信搜索 热度:138838
时不时会看到这样一则新闻,让周末早上一颗鸡汤满满的心,顿时冰冷,觉得世界仍然如此残酷,杀戮每天都在隔壁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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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那种突发的灾难引起惶恐和亢奋相比,有些悲剧只让人觉得悲凉。多少人会关注,一个在树林里因为试图保护客人胡乱死掉的女孩子,她从事着道德法律都不支持的职业。没有人了解他,或者也有可能改了名字,变了性的她或者他。既是热议的女权运动,也大多谈论宏观层面性别遭遇的,更更普遍更细致的情况,顾及不到这么边缘极端的情况。
去年有段时间热议暗网,许多人第一次知道,这个世界直到今天还有如此多可怕难以想象的事情。有这么严重的人口贩卖,即使在所谓发达国家,仍然有许多人像奴隶一样被胁迫工作。数据显示,南美东欧是比较严重的贩卖人口流出地,西欧是最大的流入地之一。
我在法国的时候,见过到处在地铁里流浪的东欧罗马尼亚阿尔巴尼亚人,当着扒手的小个子姑娘,听说过夜店里漂亮的东欧姑娘。不过,去过一次布洛涅森林(Bois de Boulogne),看过道路两旁的光景,是我在巴黎感受黑夜中最残酷的见证。
巴黎的深秋很冷。
14年十月的某一天,我和朋友在香街东北侧的瓦格拉姆大街一家酒店,为一次婚礼的现场组装设备。布置完毕,天色尚早。我们吃完饭朋友开着车在香街附近转悠。
巴黎秋天夕阳如血,晚霞红云压着凯旋门。香街永远游人如织,出了凯旋门往西北走,上了戴高乐大道就没什么人了,只有车流。三分钟就开到了著名的布洛涅森林,夜幕中的昏暗林荫,有一种清冷,肃穆,绚丽的氛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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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摄影/食花多
                                     
朋友问,来过布洛涅森林吗,我说,没有。只在文学里油画见过许多次,不过这次之前还真没专门去过,巴黎的许多地方在文艺作品中比现实中更真实。
“带你去见识一下”,朋友笑着说。他比我早十年去巴黎,比我熟悉许多。
我俩顺着戴高乐大道往西北几百米,转进著名的布洛涅森林。一边走,朋友一边给我介绍,这边有好多姑娘,站在外面,不穿衣服。啊?这里?这里有人来?不会很冷吗。当然,很有名的。比圣丹尼(Strasbourg—saint-Denis)那边多多了,黑社会控制的,你看树林子里那些人没有?
这时候隐隐约约看到一些姑娘,暗影处有徘徊的年轻男子。
整个林荫大道到晚上灯光特别昏暗,路灯隔着几十米,刚开始有三三两两的姑娘,浓妆艳抹,穿着暴露。有的站着,目光扫过每一辆车,发出一些嘘声。有的敲旁边停下的窗玻璃。因为另有一条大路,所以这条林荫道像是专门的观光街,车开的慢也不会堵,两边停车也方便,除了一些私人车,也有一些白色的小型房车(我以前在里昂晚上回家要路过车站的红灯区,发现都是小房车加小粉灯,当时都觉得腐败的资本主义腐败环境真简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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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布洛涅森林这边要狂野的多。往里走,每隔几米就站着一两个姑娘,像早市的摊位一样。有的穿着性感内衣,有的上身没穿衣服,有的直接裹一条毛毯之类。有一个穿着一件豹纹皮毛的大衣,看我们前面车经过司机往她身上看,她忽然敞开大衣,扭动腰胯展示自己的身体。还有的围成一堆,在车窗前讨价还价。
当然,在昏暗的路灯下隔着远远的车窗,也看不清容颜,背光路灯映照着黑乎乎的眼圈,乱蓬蓬的头发,凭身材判断应该都很年轻。
“怎么样,不错吧”“有很多男的,变性人”,我朋友提醒。我一路惊讶的合不拢嘴,啊,啊,学艺术的当然对女人裸体不会惊讶,只是没有在月黑风高的郊区森林里,见过这种光景。这,这怎么交易?就在后面的树林里,黑灯瞎火的。树林里?连个帐篷都没有吗?没有,有人去过,说里面什么都没有,样子基本也看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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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除了惊讶,我唯一的感觉就是冷。身上一层一层的起鸡皮疙瘩。朋友看我惊讶的表情,恶作剧的带我转了两圈,我对那个场景,那些姑娘身后那片树林的恐惧,超过了那些姑娘。
这真的是那些法国文学中经常有赛马的布洛涅森林吗?这真的是马奈画的《草地上的午餐》中,资产阶级周末喜欢来午餐的地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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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奈《草地上的午餐》
这个映像让我久久不能平复,上网看了很多资料,据说这一带主要是南美和东欧的黑社会控制。南美主要是巴西阿根廷哥伦比亚那些贫民区,或者东欧罗马尼亚阿尔巴尼亚那些曾经共产主义兄弟阵营国家的一些乡村,因为经济相差悬殊,人贩子很容易骗到想去西欧“发展”的女孩。通常那些女孩要签订协议,组织者负责带她们到西欧,然后她们以性交易或做苦力偿还债务,有的因为家庭或者亲人受胁迫,成为赚钱机器。
当然,这不是我第一次看到巴黎的性工作者的境况。之前有段时间在北边的圣丹尼附近工作,那里也是小巴黎市区的红灯区之一。分街区的,有的街段是非裔姑娘,有的是东欧姑娘,也有法国本土的,还有一带都是中国女士,年龄都偏大。以北方下岗女工居多,好像是一条产业链,被一个带一个来到法国的。我上班每天取货要穿过几条街道,每天与这些女士迎面(不过看我的行头是不是不像顾客,从没遇到一次打招呼)。甚至我工作的服装批发店门外,就是一群在招揽生意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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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圣丹尼包括美丽城(Belleville)那边看到的状况,似乎还没那么残酷。大概跟世界上大部分的大部分底层性工作者的状况类似。在法国组织性交易犯罪,不过个人交易应该是法律不管的,后来通过一项法律,不罚出卖一方,但重罚交易的顾客,这件事引发了许多抗议游行。所以,从社会法律层面,法国对于这一产业的法律,看似比中国宽松一点,但执行来说,应该比中国还要严酷。底层性工作者遭遇的排挤可能比中国还要强(中国的许多灰色产业是视而不见的,甚至是带动经济增长的力量,执行打击层面并没有那么严酷),更别说跟西欧其他性产业合法化的西欧国家相比。
中国从事这一行业的女士,大多处于自组织相互帮助,低廉的价格接客以偿还出国的债务,或者寄钱给国内的家庭。有时候在麦当劳吃饭,听见大声的中国话聊天,一个资格老一点的打电话说服另一个来跟她一起,加入她的队伍。通常中国过来的务工者,法语也不会,也没有警察或者熟人提供帮助,只能结成自组织,遇到危险相互帮忙。那境况真的挺惨,感觉比国内早年那种车站粉红灯房子里敲玻璃的环境差了许多。在美丽城的董记豆腐店吃一碗老豆腐,就能瞥见那些尴尬的交易,通常都是一些独居的,年老的客人,据说都是直接去停车场的储物间交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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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上图为旅法艺术家严培明作品
西欧大部分国家,性交易都是合法化的,像阿姆斯特丹那样的城市,红灯区几乎是名片之一。高晓松的节目《晓说》有一集还采访了红灯区的大佬,说明这在一个健康的国家可以是个良性循环的生意,从业者大佬一把年纪了还在门口卖门票,人们没有产生任何不尊重的念头。法国这方面却完全分化,一方面是启蒙的发源地,最崇尚人权自由,推崇左派激进知识分子,容忍各种前卫的理论,以追求浪漫自由著称,在文艺作品中极尽包容的挑战各种社会道德底线,一方面现实中却有着保守的理论和奇怪的道德偏见,对许多眼前的惨剧视而不见。这是我的困惑之一。
有时候真的怀疑今天的巴黎,和库尔贝左拉马奈年代的巴黎是不是同一地方,还是像圣埃克苏佩里感觉到的,从二战中显示的法国族群精神的衰落,或者经过五月风暴的欧洲的集体右倾保守。
我没有太强的国家意识,我把自己生活过的每个地方都当作自己的故乡,所以不是从西方还是中国,谁先进谁落后的角度去看世界的。我觉得每个国家和每个人一样,都在经历自己的苦难,并没有绝对的可比性,不会因为祖上的荣光导致一个国家永远歌舞升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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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摄影/食花多
所以有些事情觉得很困惑。或者说如果你没有在巴黎生活过,如果没有在地铁被抢过两次手机,如果没有见识过那些警察的粗暴无能,没有在自己家街道晚上不敢出门,没有见过森林深处这些在寒冷中死去的女孩。那巴黎的文艺,浮华,开放,印象派的美丽风景,红磨坊的莺歌燕舞,这些都只是新闻联播一样的幻境。
当然,不能站在中国的角度,期望巴黎也到处有摄像头,有一个强权政府和警察可以控制每条街道,保护每一个人免遭抢劫,当然要保证每个人最充分的个人权利和隐私永远是第一位。不过各种理由不应该演变成为托词,复杂的社会让警察也表现出无能为力,有懈怠感,不用说受挤压的边缘人,普通中产都逐渐觉得在这个城市生活缺乏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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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劳特雷克作品
至少十九世纪末的小说中绘画中,在德加劳特雷克的笔下,这些出卖青春的女孩子都是很美,充满人性注视的。看到布洛涅森林还有人这样死去,像十几年前看到还有黑砖窑一样,会毁掉一个人对于美好世界的想象。
不带地域偏见,这样的事一再发生,在哪个社会,都是文明的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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